服務員在張志彰導演的指揮下在向清微身邊加了張椅子，他本來試圖加在向清微和淩嘉奕的中間，結果淩嘉奕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裏，絲毫沒有要讓出位置來的意思，服務員只能把椅子加在了向清微和張志彰導演的中間。

張志彰導演站起來，手搭在方行止肩上，笑著說道：“跟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新加入的投資人，同時也是我家裏長我一輩的小叔叔，方行止、方總。”說著又分別給方行止介紹了飯局上的人，介紹到向清微的時候，他笑容促狹：“小向就不用跟你介紹了吧？我可聽說了啊，前兩天老太太過壽你都把人帶到家裏去了。”

聞言，一桌子人都好奇的看向了試圖努力保持低調的向清微。

而這一桌子人的目光裏，程洲和淩嘉奕的目光則不僅僅是好奇，而是各自帶著晦澀的覆雜情緒，心思各異。

向清微在各方人士各懷心思的打量中笑的一臉端莊，十分鎮定。

方行止輕飄飄的掃了向清微一眼，隨即雲淡風輕的一笑：“今天正好在附近談事，接到張導電話就順便過來和大家打聲招呼。”他倒是沒有接張志彰導演的話，說完倒了一杯酒，從容舉杯微笑道：“我敬大家一杯。”

“方總客氣！”

一桌人紛紛舉杯相應。

向清微也舉起杯喝了。

方行止在向清微身邊落座後，再也沒有提給向清微敬酒的事了。

剛才張志彰導演都說的那麽清楚了，這方行止都是比他還長一輩的“長輩”又是這部電影的投資人，而向清微明顯和他關系不簡單，再沒有眼色的“敬酒”那不是找不痛快嗎。

飯桌上其樂融融，除了張志彰導演，倒也沒有人敢拿方行止和向清微的關系打趣，只是和向清微說話的語氣都熱絡客氣了不少。

向清微不卑不亢，臉上始終帶笑，說話輕言細語，言語之間進退有度，輕易就博得人好感。

只是程洲的經紀人菊姐看著向清微無形中成了這場飯局的中心，心裏難免有點不舒服，再看向清微身邊坐著的方行止，那氣場氣質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再加上剛才張志彰導演簡單介紹那兩句，菊姐心裏又不免有些酸溜溜的，一時也沒有留意她身邊往常不怎麽喝酒的程洲正反常的一杯一杯喝著悶酒。

這頓飯吃完張志彰導演也沒有提到關於選角的信息，但是對於向清微來說，能夠有這次飯局，就是一個好兆頭，她對淩嘉奕這次試鏡的表現很滿意，想來張志彰導演也是一樣的。

雖然後來沒人敬酒，但她自己還是喝了不少，整個人到了微醺的狀態，很放松，臉上端莊的笑不自覺變得真誠起來，瑩白的面頰染上緋色，笑意盈盈的望著說話的人，對自己無意間釋放出來的甜美氣息毫無所覺。

她不知道多少次端起酒杯笑著要喝的時候，坐在她右側的方行止無聲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可以了。”

向清微有些錯愕的看向他，平時總是一臉淡定的臉上此時是一臉的困惑表情，眼神直勾勾的，帶著點呆。

展露出了清醒狀態下不會展露出來的不設防的表情。

方行止目光微微一凝，深看了她一眼，然後用另一只手把她手裏的酒杯端走放到自己的右手邊，松開她的手，漫不經心的說道：“你喝得夠多了。”

“這還沒結婚呢，就管上了？”張志彰導演笑著打趣道。

本來飯桌上沒幾個人留意到這邊，被張志彰導演一說，倒是一下子全都看了過來。

“喲，向經紀這臉都紅了！”

有人打趣叫道。

程洲擡眼望過來，視線落在向清微泛著紅的面頰上，臉色微硬。

淩嘉奕一言不發的坐在向清微左手側，他低著頭，劉海垂下來遮住眼，手裏拿著手機，手指沒有停頓的滑動著。

“我有點喝多了，是不能再喝了。”向清微抿唇一笑道：“抱歉，我去下洗手間。”說著就對桌上的人點了點頭，起身往外走去。

淩嘉奕從始至終都沒有擡起頭來。

……

向清微進到洗手間照了鏡子才發現自己的臉的確有點紅的厲害，是最近壓力太大，所以喝酒的時候有點失態了，有些過量，她站在水龍頭前俯下身去接了水往臉上撲了幾把涼水，然後用紙巾細細吸幹臉上的水分，臉上稍微降了一點溫下來，人也一陣清醒，補了個口紅用手攏了攏頭發就往外走去。

看到走廊上等著她的程洲的時候，她腳步一頓，大腦不經思考就脫口而出：“你是不是在洗手間堵人堵上癮了？”

說完她就有點懊惱，這種說話方式，完全就是她以前的風格，她已經很久不會這樣和別人說話了，特別是對程洲這種還有過某種覆雜關系的人。

程洲微微一怔，隨即定定的看著向清微，勾了勾嘴角：“你不用挖苦我。”

向清微眉心微蹙：“我記得我們上次已經說清楚了，你還有什麽事嗎？”頓了頓，又接著說道：“還是你想告訴我，你換角色是因為我？那不好意思，我不會感謝你的，也不會覺得這和我有關系。不過你這的確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因為你絕對贏不了嘉奕。”

“你喝醉了。”程洲望著她說。

向清微皺著眉頭看他。

“你沒醉的時候絕對不會跟我說那麽多話的。”程洲說著，嘴角居然帶了笑：“你還和以前一樣，喝醉了話就多。”

向清微的臉色忽然冷下來：“我們也就認識了三個月，別說的好像我們有多深的交情。”

程洲輕輕笑了一聲：“嘴也會變得很毒。”

這樣的向清微，反而讓程洲終於有了一絲靠近了一點點的感覺。

之前的每次見面，向清微都客氣又冰冷，無形中豎立起一道冰冷厚重的墻，他根本觸碰不到。

可是現在的向清微，就像是三年前，那個帶著他參加飯局，全程給他擋酒，喝多了以後在車上對著他痛斥飯局上那些人醜惡嘴臉的向清微。

可是現在他們還在一個飯局，但是她為之擋酒的人，卻已經不是他了。

向清微冷著臉不說話，徑直往外走。

程洲在她擦身而過的瞬間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你不用那麽敵視我，如果我和淩嘉奕都獲得了這個角色，那以後我們還要在一起拍戲，我們兩應該也會常常見面，你這樣，不怕影響他嗎？”

向清微沒想到他會這麽說，皺著眉頭詫異的看著他。

“放開你的手。”在向清微開口說話前，淩嘉奕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程洲擡眼望去，淩嘉奕從那邊面色冰冷的走了過來，他握著向清微的手下意識收緊了。

向清微總覺得這畫面似曾相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跟洗手間犯沖，每次都會在洗手間外面發生點什麽，她用力掙開程洲的手，然後冷冷的看著他說道：“那你應該先學會怎麽尊重你的合作演員的經紀人。”說完徑直向淩嘉奕走去，在程洲嫉妒的目光中抓住淩嘉奕的手臂，準備拉著他離開這裏。

淩嘉奕卻突然甩開她的手，猛地大步走向程洲，在向清微驚愕的目光中用力把程洲推到冰冷的墻面上，然後沖上去揪住程洲的衣領把他壓在墻上，表情冰冷，眼神帶著戾氣：“離她遠點。”

程洲的後背撞到墻上，硬生生的疼，酒精讓他失去抵抗能力，也失去理智，他懶洋洋的往後一仰，後腦勺貼在冰涼的墻面上，目光掃了向清微一眼，又回到淩嘉奕臉上，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如果我不呢？”

淩嘉奕眼神裏的戾氣翻滾起來。

“嘉奕！”

向清微在淩嘉奕動手之前沖了過來，把淩嘉奕拽開，然後轉身護在他面前，也擋住身後的程洲，雙手握著淩嘉奕的兩條手臂，眼睛緊緊地盯著他：“別沖動，別忘了我們今天是來做什麽的。”

程洲靠在墻上，看著向清微護在淩嘉奕面前，滿臉都是對他的緊張，心裏一陣抽痛。

她明明也曾經這麽護過他的。

向清微就在這時轉頭來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又轉回去，聲音放輕了對淩嘉奕說：“我們走吧。”

程洲的眼睛短暫的亮了一下，又飛快的寂滅，然後就這麽靠著墻，看著向清微就這麽牽著淩嘉奕頭也不回的離開，他垂下頭，嘴角緩緩勾起來，維持不到幾秒，又緩緩垂落下去。

…

向清微牽著淩嘉奕離開。

淩嘉奕停住腳步。

“離他遠點。”他說：“他跟你說話你也不要理。”

“好。”向清微毫不猶豫的答應。

“……我們走吧。”淩嘉奕說：“我有點累。”

他不想再回那個包廂了。

向清微說道：“裏面也吃的差不多了，應該要散場了，我們就這麽走了不好，再進去坐一會兒吧，應該半個小時之內就能走了。”

淩嘉奕望著她，半晌，涼涼的問：“那個方行止……跟你是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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